中国学生在北京美国大使馆外等候签证面谈。图源：美联社

　　中国留学生归国人数增长迅猛。2017年，出国留学生总数为608,000，而归国学生数量则达到480,900人。中国以79%的留学生回归率感到自豪;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1987年回归率约为5%，2007年仅为30.6%。

　　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如今很多留学生并不打算长期留在国外。出国留学和归国服务的学生中，为数最多的是攻读硕士学位者——2015年，80.5%海归学生是硕士生——这些学生在海外取得成功的机会并不是很大。他们的留学目标是为了回国重新求职时增加简历上的砝码，而不是在国外寻找新生活。

　　但研究显示，要真正从海外经历中获益，这些年轻人需要选择合适的研究领域或专业，这将为他们回到不断发展的中国后提供重要机遇，而且他们确实需要一些海外工作的经验。

　　根据中国及全球化中心(Centre for China and Globalisation, 以下简称“CCG”)最近在互联网求职企业智联招聘网站发布的一份调查问卷，以及该组织与我们分享的1,700份问卷回复，我们考察了学生决定是否回国的七个方面：求职时间、回国后对工作和生活的满意度、在国外的收益是否大于教育费用、需要多少年可以收回教育投资、他们的实际收入、以及实际收入是否符合逾期。

5月16日，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典礼上，挥舞着中国国旗的中国留学生。图源：新华社

　　海归是否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

　　根据CCG的数据，在这1,700位回复问卷调查的学生中，10%处于“失业”状态，而这一术语就国际劳工组织(IMF)的标准而言仅适用求职6个月后依然无法找到工作者。十分之一并非很大比例，但考虑到留学费用、旅行时间以及社会和心理错位，这个数字不容忽视。

　　此外，65%的受访者表示，他们在回来前对国内就业市场了解过少，这也使其工作和生活满意度受到不利影响，而且他们对国内薪资水平抱有不切实际的过高期望。

　　尽管提升自己的人力资本的投入不菲，出国留学为这些学生带来的收入增幅有限。十年前的情况还不是这样。2006-07年，我调查了2,200名从日本、加拿大和香港回来的海归，并将他们的收入与具有同等教育水平的本地中国人进行比较，从海外大学获得的本科、硕士和博士学位者的收入约为本地同等学位持有者的两倍。

　　当CCG研究的受访者被问及出国留学的优势时，他们都强调了软技能——86%选择了“全球视野”、82%选择了“语言技能得到强化”、79%倾向于“跨文化沟通”。但统计分析显示，这三者都无从解释其“实际收益”——那些正确选择了专业或在海外积极参与“协作项目”的学生获得薪资更优厚，对回国后的工作和生活更满意，认为出国留学的收益大于成本，并坚信能够迅速收回留学成本。

　　最近，成都西南财经大学的经济学家对基本条件类似的大学毕业生就业情况进行对比，后者的唯一区别在于其学位在国内还是海外获得。他们发现，海归本科生没有从国外学习经历中得到薪资的提升，而拥有外国硕士学位者的薪资增幅只有20%。

悉尼大学的中国毕业生摆好姿势拍全家福。图源：法新社

　　我们还将海归的七个原因分为四类：因海外各种困难被迫回国者，即“失败”者;出于国内的机遇被“吸引”回来的人;希望回到家人身边者;以及由于文化或情感原因(包括中国美食)回归者。

　　当然决定回国的原因并非单一，我们的统计显示，文化和家庭是70%受访者的主要驱动力。中国存在的机遇吸引了60%回归者，而在国外面临的困难迫使27%的学生回国。

　　中国人家庭纽带很牢固，尤其这1,700名海归中的70%是独生子女。不过分析结果表明，将回归家庭作为归国就业的主要原因并非一个很好的选择，这些人往往薪资较低、工作和生活不尽如意、并且求职时间多于其他人。

　　同样地，那些间接承认在国外失败者回国后也并不成功。他们对自己的工作不够满意，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还清贷款。另一方面，因“文化”原因而回国者对生活满意度则较高。

　　赢家是那些为了追逐更多机会而回来的人。与那些国外“失败”者相比，这些海归人士更快地找到工作，更喜欢自己的职业，尽情享受生活，期待并最终得到更高的收入;他们认为自己在海外接受教育的成本物有所值，并且相信能够更快地收回投资。

　　他们中的很多人对自己的生活进行了聪明合理的规划。因此，如果数十万留学生学成回国后，所期待的生活质量至少与国外持平(如果不是更好的话)，我们相信结果也将如他们所愿。

　　存在的矛盾在于。当前政府的策略可谓外松内紧。毫无疑问地，这些习惯以国际化的视角看待问题的年轻归国人员，将较为容易在一个更全球化的中国发现机遇。但是当国内政策环境的限制日益增多时，他们可能需要承受更为沉重的压力。

　　延伸阅读：什么原因令留学生被迫回国?

　　一位观察和接触过很多中国留学生的美籍华人认为，语言能力不足成为制约留美学生适应美国生活的关键因素。这位名为Stephen Ling的学者在香港《南华早报》撰文指出：

　　很多中国学生更愿意花费大量时间与自己人相处。对于他们而言，四年时间不足让他们了解美国生活方式。他们的大部分时间都与其他中国学生在一起，没有多少人努力提升自己的英语流利程度。

　　四年一晃而过，美国对他们同样陌生，由于英语程度太差，很多人无法在美国找到工作。原因在于：在这四年内，他们没有设法了解美国，而是把自己隔离在美国的文化和社会以外，很少尝试去学习提高自己的英语口头沟通能力。因此，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回国就业。

　　我广泛阅读了这方面的文章，很多人都回避讨论美国生活的这一关键因素。如果中国人不与美国人交往，而宁愿将自己孤立于留学生同伴和华人社区，那么被贴上“不合群或不友好”的标签也就不足为奇。

　　其实很多中国人不与美国人交往的真正原因是无法流利地用英语交流。这是我们很多留美中国学生的问题和悲剧。由于缺乏顺畅的美式英语口头表达能力，而且无法融入其中，这些学生毕业之后别无他选只能打道回府。